宗馥莉请辞：集体所有制的隐患

国研融生智库 谢嘉晟

宗馥莉请求从杭州娃哈哈集团辞职的真实性虽然还没得到确认，函件措词还是给外界传递出一个信息：娃哈哈是一家集体所有制企业，宗馥莉想要顺利接过宗庆后的班并没那么容易。她所面临的接班问题其实只是一众集体所有制企业传承中的一个缩影。

宗馥莉《致娃哈哈集团全体员工的函》落款时间是7月15日，这个时间点距离娃哈哈创始人宗庆后去世的时间才过百日没多久。如果宗庆后泉下有知，他一定会为今天女儿的无法顺利接班而心痛不已。

宗馥莉只是在致员工的函中简单提了一下辞职的原因：杭州市上城区人民政府及杭州娃哈哈集团部分股东就本人自宗庆后董事长离世后对娃哈哈集团经营管理的合理性提出质疑，致使本人无法继续履行对娃哈哈集团及其持股公司的管理职责。

根据企业公开登记信息，现在娃哈哈集团的股东主要有三方，杭州上城区文商旅投资控股集团持股46%，宗庆后持股29.4%，娃哈哈集团基层工会联合委员会持股24.6%。上城文商旅是杭州上城区政府的地方国企，基层工会联合会是职工持股平台，宗馥莉函中所指的部分股东就在这两方股权中。

企业登记信息也表明，宗馥莉目前只是宗庆后合法的继承人，但还不是娃哈哈的股东。媒体关注到，在宗庆后去世后，宗馥莉已逐渐接手宗庆后名下企业。为什么最核心的娃哈哈集团资产直到最近传出宗馥莉辞职都没有完成过户，或许从宗馥莉在辞职信中的措词可以看出端倪。

有媒体报道称，宗馥莉代宗庆后在娃哈哈行使董事长职责后，已有多名高管走人。二代接班，让跟着父辈一起打江山的元老卷铺盖走人，宗馥莉接手娃哈哈遇到的阻力由此可以想见。从这个角度看，函件中的措词说明了另一个事实，按法定程序，宗庆后名下的娃哈哈股权变更为宗馥莉之前，宗馥莉和诸多高管一样，都是职业经理人。因此，宗馥莉一上位便让高管走人难免名不正言不顺。

况且，以有限责任公司的管理制度，即便是宗馥莉代替宗庆后成为娃哈哈的股东，但是否会沿袭宗庆后的董事长和总经理职务，也未可知。

在娃哈哈股权结构中，宗庆后与职工持股平台名下股份一起计算才拥有对公司的绝对控制权，如果职工持股平台与宗馥莉不是一条心，那么以宗庆后不到30%的持股比例，想要在娃哈哈集团中拿到宗庆后时代一言九鼎的拍板权，怕是难了。

能否继续争取到持股职工的支持，这其实也是宗馥莉接班后所要面临的第一重大考。现在来看，宗馥莉的第一重大考已经遭遇了挫败。

宗馥莉接班的难点表面上是支持她的表决权不够多，实际上，宗馥莉要面对的是一家集体所有制企业如何传承基业的世纪难题。

从创始基因来看，娃哈哈集团是一家极为成功的集体所有制企业。1987年起步于杭州市上城区校办企业经销部，宗庆后在此基础上创立了杭州娃哈哈食品饮料厂。那个时候民办企业都要挂靠在国有成分里，这给不少集体所有制企业后来厘清产权留下了隐患。

娃哈哈在1991年改制成有限责任公司，权属问题应该在这次改制中得到了明晰。职工持股平台里的股东多数应该是与宗庆后一起打江山的原始职工。宗庆后能够在娃哈哈里一言九鼎，与当年并肩作战结下的深厚友谊是分不开的。宗庆后与原始职工的这段创业经历，在今天的宗馥莉身上已经不可能复制。

集体所有制企业的传承难题便在于此。从企业文化上，娃哈哈的基因里深深地打上了宗庆后的烙印，宗馥莉既是宗庆后合法的继承人，很早就进入企业历练，可能也是目前最合适的企业接班人选。但宗庆后在娃哈哈所持有的股份决定了，他不可能像其他民营企业一样，可以随心所欲地指定自己的接班人。

对一家成功的集体所有制企业来说，这无疑是致命的。如果宗庆后的经营理念和管理文化能够在宗馥莉身上得到延续，或许可以减少娃哈哈可能出现的变数；如果企业陷入控制权争夺，宗庆后的离去或许将成为娃哈哈发展史上的一道分水岭。相信这并不是娃哈哈的所有股东乐意看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