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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四十年】两世为人史玉柱

格隆汇·港股那点事格隆汇·港股那点事 2018-09-24 09:07:17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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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格隆汇·江户川柯南

“风云四十年”系列

1978-2018,风云四十年。四十年中,青云之上,明星企业起起落落;聚光灯下,风云人物几度沉浮。他们中有些人留在了史册上,有些人留在了人们的心里。

在改革开放40周年之际,格隆汇精心选择了过去四十年中最有代表性的一批经济人物,来分析他们的偶然与必然,分析中国、中国经济之所以有今天的偶然与必然。这一系列中的每篇文章既不幽默,也不八卦,读来甚至有沉重的压抑感,但恰恰是这种专业且深刻的反思,才是我们这个民族当下所需要的,能令我们趔趄前行的疼痛的清醒。


“风云四十年”系列,格隆汇每周日隆重推出,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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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7日,史玉柱发了一条令外界震惊的微博:“最近遭受人身安全威胁、网络谣言攻击等。这些谣言捏造并散布虚构事实,刻意贬损公司名誉,企图在某商业活动中谋利。”随后巨人网络官方微博发声证实此事,并表示已报案,正在等待公安机关调查结果。不过,无论是巨人网络,还是史玉柱本人,都没有具体指出网络谣言的具体内容和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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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7日晚间,巨人网络发布公告,决定撤回历时两年的对以色列高科技公司Playtika的重组申请。次日,不少媒体聚焦此事,认为史玉柱遭受人身威胁的原因与巨人网络撤销重组有关,并扒出了“小宁波”郁国祥的江湖往事,甚至连明星赵薇的老公黄有龙也受了池鱼之殃。

这个案子的内情将来自有水落石出的时候,但笔者今天想聊一聊的话题其实与此事无太大关系。

史玉柱这些年在企业界其实已经相当低调,人气度远不能和二马一李相提并论,但他时不时仍然会成为焦点人物,只不过他每次被聚焦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有了某种创新产品,或是有了某种花边绯闻。他被聚焦的原因往往只有一个字,那就是“钱”。这些年仿佛除了谈钱,史玉柱这个人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但人们似乎已经忘了,二十多年前,史玉柱代表着一代中国新青年的远大理想,谈理想就是谈史玉柱,谈史玉柱就是谈理想。

那么,史玉柱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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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玉柱生于安徽蚌埠怀远县城关镇的一户普通人家,1984年从浙江大学数学系毕业,分配至安徽省统计局工作,端的是当时人人羡慕的铁饭碗。1989年,史玉柱研究生毕业,当时他才27岁,已经是处级干部了。

在统计局工作期间,史玉柱借了一台IBM计算机,在合肥家里自己编程,花了半年时间做了一套叫做“M-6401”的文字处理软件。他将这套软件送给统计局,这样局里的电脑就能打出比四通打字机的24点阵更漂亮的64点阵字。80年代末,一台四通电脑打字机要卖2万多元,很多政府部门都配了,但史玉柱这么一弄,统计局的四通打印机就去角落里吃灰尘了,而那时候金山WPS还没有问世。 

程序员史玉柱赶上了一个最好的时代。20世纪80年代末,中国人刚刚开始接触电脑技术,许多领域都是空白,史玉柱觉得“M-6401”有极大的商业前景,因为它打破了当时专用文字处理机超越通用电脑价格的“铁律”。但公务员史玉柱很苦闷,他觉得那种环境让他的想法和个性受到了种种压抑,于是决定辞职,下海创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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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的中国,硕士生相当少,那一年全国仅有37232名研究生。如果他继续留在统计局,那么未来的仕途显然不可限量,然而他不顾亲朋们的极力反对,执意选择辞职下海,并留下了一句慷慨激昂的豪言:“如果下海失败,我就去跳海!”放着稳稳当当的“官”不做,跑去下海创业,在当时的很多人看来,史玉柱一定是疯了,然而那时候的他内心里有一团创业的火焰。

1989年8月,史玉柱和三个合伙人用借来的4000块钱承包了天津大学深圳科技工贸发展公司电脑部,并用所有的钱在《计算机世界》上利用先打广告后付款的方式,做了8400元的广告,给“M-6401”做推广。广告打了13天,史玉柱收到了三笔汇款,一共15820元,这是巨人公司赚到的第一桶金。他将所有的钱全部投在广告费上,4个月之后,“M-6401”销售额突破了一百万元。

一个非常小的技术进步,一个三五人的草根团队,一个无脑砸广告的销售策略,就能创造一个商业奇迹。80年代末的中国IT行业就是这么简单粗暴,而这种成功路径对于史玉柱后来的人生有着深远的影响,他之后的许多次商业成功案例走得都是同一条路线。

1991年4月,巨人新技术公司注册成立,公司一共15人,注册资金200万元,史玉柱任总经理。8月,巨人公司投资80万元开发出M-6401汉卡。11月,汉卡销量跃居全国行业第一位,获得纯利1000万元。

1992年7月,巨人公司从深圳迁往珠海,更名为珠海巨人高科技集团公司,注册资金1.19亿元。12月低,汉卡销量达到2.8万套,产值1.6亿元,实现纯利3500万元,年增速500%。

1993年1月,巨人集团在北京、深圳、上海、成都、西安、武汉、沈阳、香港成立了8家全资子公司,员工190人。12月,巨人集团在全国成立了38家全资子公司,员工290人。集团一年内推出了中文手写电脑、中文笔记本电脑、巨人传真卡、巨人中文电子收款机、巨人财务软件、巨人防病毒卡、巨人加密卡等一系列产品。1993年,巨人集团销售额300亿元人民币,纳税4600万元,是中国极具实力的计算机企业。

1993年,史玉柱在中国企业界的江湖地位相当于2018年的马云、马化腾,那一年他才31岁。走向人生巅峰的史玉柱在那些年辉煌无比,他于1994年当选中国十大改革风云人物,又于1995年位列福布斯内地富豪榜第八位。

今天许多人对史玉柱的脑白金印象深刻,但大家不要忘记,其实史玉柱第一次创业选择的方向是电脑领域,并且做得相当好。在那个时代的年轻人看来,史玉柱和方世玉一样,都是广东十大杰出青年,他引领的科技风潮才是时代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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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微软的巨大变革,从1993年开始,中国电脑业就步入低谷期。巨人集团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开始了多元化的征途,进军房地产行业和生物保健品行业,但由于种种原因,之后不幸败北。珠海巨人轰然倒下,史玉柱也从亿万富翁变成了“亿万负翁”。

有关巨人集团失败的原因,下面视频里的各路“英雄”说的都很在理,我这里没什么好补充的,大家自己看视频吧。


在这段视频里,我们看到史玉柱起初还报以微笑,但后来他的笑容越来越尴尬,不得不靠深呼吸、翻白眼、叹气来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但是不得不说,史玉柱的抗压能力极强,他在电视节目上被如此群嘲,却依然保持了一个绅士该有的风度。

在那个时代,中国企业界从来没有人像史玉柱这样,被全国的喷子们骂得体无完肤,被全国媒体铺天盖地地指责奚落。那样的场景只有在多年以后,才被一个叫贾跃亭的男人重演了一遍。然而史玉柱没有像贾跃亭那样逃往美国,他选择留在中国面对2.5亿元的巨额负债。

靠打工是永远不可能还得了这笔巨额负债的,他必须重新创业。于是,闭关三年之后,史玉柱重新出山,创立了上海健特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1999年是史玉柱人生的分水岭。在此之前,史玉柱是中国改革开放新时代的大英雄,在此之后,他成了中国最锋利的智商税收割机。

他只用了一句话,就还清了2.5亿的负债,那是一句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广告语:“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这句魔咒像病毒一样扩散到大江南北,多次被评为最差广告语,但这并不妨碍脑白金成为中国那些年最畅销的保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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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这句广告语成为许多营销界人士分析的经典案例,一大堆贩卖成功学鸡汤的导师们对它有着极高的赞誉,认为它这也好,那也好,简直是一个满分广告语,于是他们把史玉柱捧为营销天才。

多么荒诞的真实世界!其实,这一切不过是一个曾经的天才在对某些人的人性彻底绝望之后,开的一个玩笑罢了!曾经在科技领域锐意创新的时代英雄消失了,这一次归来的是一个挥舞智商税镰刀的商业大咖。什么理想主义,什么时代精神,统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赚钱!赚钱!赚钱! 

史玉柱在脑白金上获得了巨大成功。他将脑白金定位为老年人的消费品,又在脑白金身上注入了礼品的基因,并将它与中国人最讲究的孝道悄悄粘在一起,于是很多人都是苦笑着给史玉柱付款,只求花钱买个家庭安宁。

这不是一个特别深奥的套路,但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套路,它的高明之处在于,即便你能识破这个套路,你能说服家里已经上年纪的长辈吗?你说这东西没有用,但这番说辞一点意义都没有,他们就认为喝了脑白金之后,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走路也更有劲了,你能怎么办呢?乖乖买单吧!脑白金的案例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与钻石相媲美,只不过它还无法做到“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的程度罢了。 

最滑稽可笑的是当年那些奚落史玉柱的媒体,它们一向视自己为开启民智的启蒙运动领导者,然而在广告费面前全都很忠实地选择了服从。每天一到特定时间,它们就播放出广场舞一般的音乐,让几个为老不尊的卡通人物扭着滑稽的腰身,用极其恶俗的腔调开始唱:“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 

脑白金是史玉柱商业人生的代表作,但不知道他是否会为此感到得意。希望他不要以此为荣,如果他想起脑白金的时候内心多少有一点难过,那么多少会让今天的中国人心里能有一点安慰。

回头再看看上面的那段视频,我们多少能够体会到史玉柱卖脑白金时的心情,那时候他或许在想:“这帮人都应该好好喝几箱脑白金!”

3

2000年前后,一款叫做《传奇》的网络游戏爆火,一个叫陈天桥的男人名声大噪,数年之间就登顶中国首富的宝座。那个时候,史玉柱也是一名《传奇》玩家。 

史玉柱一直就喜欢玩游戏,从前累了,或者压力大了的时候,他就要关起门来玩一玩游戏。但他起初在《传奇》里玩得不太好,经常被人虐。他认为这是因为自己等级不够高的缘故(当年《传奇》升级极难,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刷经验值),于是花钱从一个网吧老板那里买来了本服等级最高的账号,但他很快发现,他在游戏里依然是被人虐。后来他问陈天桥:“为什么我等级全服最高了,手法也不比别人差,我怎么还是被人虐呢?”

陈天桥告诉他:“装备更重要。”

一语点醒梦中人!

陈天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物,以后有空我们再聊聊他。陈天桥最大的失误是自己没明白,但却点醒了史玉柱,这是一个特别奇葩的故事。 

陈天桥的盈利模式很简单,无非就是多开服务器,多让人充值游戏点卡,然后就赚钱了。但他那一句“装备更重要”让史玉柱发现了中国式网络游戏的一个惊天大秘密,于是史玉柱推出了中国网游史的奇葩游戏——《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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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途》游戏画面)

《征途》的第一招就打在了《传奇》的死穴上:《征途》是免费游戏。

《征途》的第二招又是《传奇》无可比拟的:《征途》远比《传奇》更赚钱。

改革开放四十年中,中国第一代企业家多半没什么文化,他们是被时代大潮裹挟着走上历史舞台的,说是抓住历史机遇,其实更像是历史机遇抓住了他们。但是第二代企业家就不一样了,他们基本都是名校大学霸出身,比如马化腾、李彦宏、雷军、刘强东等等。史玉柱与他们不同,他属于1.5代企业家,他既赶上了时代大潮,又是一个大学霸。永远不要低估学霸们的学习能力,擅长学习的人在任何时代都是弄潮儿。 

在被群嘲了许多年之后,史玉柱对于人性中的恶特别有体会,他对于中国消费者人性深处的恶特别有兴趣,他要从这里面挖掘商机。 

中国式网络游戏的精髓是爽感。在游戏里,普通人的嗨点是免费,大富豪的嗨点是虐杀的快感,为此,后一种人从来都是挥金如土,而前一种人总是自愿入坑找虐,这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循环,它会极速发展,并迅速地把整个服务器变成鬼服。然而史玉柱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只想着如何极速地把钱赚到手,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于是,在《征途》里,人性之恶被充分演绎,尽管《征途》不需要点卡,但各路富豪刷装备充的值随时可以买辆豪车。那些年几乎每一届“天下第一”玩家花费都在百万人民币以上,而连续多年蝉联“天下第二”的“纵横v玉帝”在2008年的时候消费已经几千万了,一些知名玩家所在的家族总投入过亿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征途》用事实告诉广大普通青年:千万不要用你的青春挑战富二代的零花钱,因为你从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2007年11月1日,巨人网络集团成功登陆美国纽交所,史玉柱身家突破500亿元。 

史玉柱成功了,但中国电子游戏行业却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时至今日,玩家们就不要再问为什么中国出不了像暴雪这样的游戏公司,就这种游戏市场环境,暴雪来了也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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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途》里的糊涂人多如牛毛,但史玉柱始终是清醒的。自1999年史玉柱归来之后,无论是做保健品,还是做网游,他都不再走“伟光正”路线了。他一直以玩世不恭的态度示人,自称“大嘴巴”、“大闲人”、“屌丝”,并摆出一副以此为荣的姿态。

4

一个多月前,巨人网络公告称,公司以305亿元收购Playtika的项目已经进入中国证监会并购重组委审核阶段。但四天后又宣布,中国证监会通知,决定对此次重组暂停审核。

这是一场早已引发广泛关注的并购,早在2016年10月就曾被媒体爆炒过一波。 

Playtika是一家以色列公司,创立于2010年,据说是做AI游戏的,在美国、加拿大、日本、乌克兰等全球多地设有研发分部,员工约1500人。当初巨人网络在提出收购Playtika时,特意指出,Playtika本身不做游戏开发,主要通过AI技术来改造游戏,其核心业务模式是“持续收购具有潜力的互联网、游戏资产,通过人工智能分析、机器学习和大数据处理等技术手段进行改造,输出精细运营改造方案,提升被收购资产的变现能力。”然而在去年年底巨人网络发布的增发收购Playtika项目评估中,该公司的所有主营业务描述还是游戏研发和运营,净利润大部分都来自游戏,和人工智能无关。 

Playtika是一家主营棋牌类游戏的公司,但我们知道,今年四月份北京联众公司棋牌事业部被公安调查,影响很大,而且今年整个游戏行业遭遇寒冬,就连腾讯都被波及了。由此看来,游戏行业的冬天可能没那么快过去。

另外,巨人网络计划通过收购Alpha来实现收购Playtika的目的,而在此之前,泛海资本、弘毅创领、新华联控股等财团已经合资购入了Playtika的股权,财团中不少出资方是巨人网络的关联方,因此这笔交易构成关联交易。 

综合种种原因看,巨人网络对Playtika的收购已经成为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巨人网络要求终止这项收购也属正常。但是,为什么有人会对史玉柱发出人身威胁呢?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不过,2016年巨人网络是A股市场的大妖股,市值破千亿。现在,这股市值不到400亿了。

唉……

5

史玉柱少壮成名,经历了极其惨痛的重大失败,但他也完成极富戏剧性的东山再起,若论人生起伏,他在当代中国企业家中无出其右。 

在最失意最落魄的时候,他没有选择逃避,他自始至终都承诺一定还钱,甚至不惜在风口浪尖的日子里选择上电视节目做访谈。那时候他还年轻,他去之前可能以为观众们会对他报以鼓励,然而人们让他很失望。 

他面壁三年,决定重新来过,回来的那天,20多人的巨人管理团队人都在。他身负2.5亿元的巨额债务,但有人肯借给他50万重头来过。这些都说明,史玉柱必定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

但是,此后的史玉柱与之前的史玉柱判若两人。他变了,他洞悉人性的各种弱点,并且频繁地主动利用,他的赚钱能力比以前还要强大得多,但是,他已经不再想做一个时代的英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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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7月7日晚,巨人网络在上海开了一场线下大party,首届“征途嘉年华”在万国体育中心举办,全国数千名老粉赶到了现场。史玉柱穿着他最喜欢穿的红衬衫对大家说:“征途犯了几个错误……我们太想赚钱了,所以简单粗暴地去拉收入……”说的他自己都热泪盈眶。

如果世间的成功标准是以纯粹的金钱来衡量,那么东山再起之后的史玉柱就是成功了,但作为一个曾经的大学霸,他肯定知道这个标准是否适合他自己。史玉柱于1992年与发妻离异,此后孤身一人,再未婚娶,并且洁身自好。一个人能如此,说明他的内心深处对这个世界依然有一块保留地。

当初巨人大厦没有盖成,2016年他又把巨人大厦盖了起来,但这次巨人大厦只盖了五层。他说:“珠海巨人倒掉之后,我最怕盖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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