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美国证监会奖励告密者9.5亿美元

近十年美国证监会奖励告密者9.5亿美元 

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 董登新教授 

美国东部时间2021年8月6日，美国证监会（SEC）宣布，在两项独立的执法案件中，向三名告密者支付总计超过350万美元的奖金。在第一份命令中，SEC向一名告密者支付了约200万美元，该告密者的信息和协助导致了SEC执法行动的成功。告密者提醒SEC工作人员注意到一项正在进行的欺诈行为，促使调查启动。告密者还参加了多次自愿采访，并提供了文件和其他信息，节省了工作人员的时间和资源。在第二笔交易中，SEC奖励了一名告密者约100万美元，另一名告密者约50万美元。虽然两名告密者都独立地提供了有价值的信息，协助工作人员进行现有的调查，但获得较大奖励的告密者提供的信息和合作，对案件的整体成功更有影响。“告密者可以提供丰富的信息和持续的协助，帮助SEC更快、更有效地采取执法行动，”SEC告密者办公室代理主任艾米丽•帕斯奎内利(Emily Pasquinelli)表示。“今天的告密者不仅主动举报可疑行为，还继续提供关键的额外援助。”

在美国证监会的执法武器库中，知道可能违反证券法的告密者提供的协助和信息，可能是最有力的武器之一。通过他们对相关情况和个人的了解，告密者可以帮助SEC更早地发现可能的欺诈和其他违规行为。这使得SEC能够将对投资者的损害降到最低，更好地维护美国资本市场的完整性，并更快地追究那些对非法行为负有责任的人的责任。

自2011年8月告密者计划设立至2021年8月6日十年间，美国证监会已向193名告密者颁发了约9.5亿美元的奖金，告密者的执法行动为受害人挽回了数十亿美元的经济损失。

从2021年7月28日周三开始持续了三天的“国家告密者日”，是美国有史以来告密者支持者最大的集会。国会议员、机构领导人、告密者倡导者和告密者齐聚一堂，庆祝国家告密者感恩日。这次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活动包括主题演讲嘉宾、专家小组，以及对那些冒着职业生涯和个人生活危险报告不当行为的人的表彰。

第一天（7月28日）重点关注全球告密者，以及各国迫切需要采取有效的告密者法律和保护措施。小组成员包括来自澳大利亚和英国的专家，以及苹果泄密者托马斯·勒·博尼亚克。瑞银(UBS)告密者布拉德利•波肯菲尔德(Bradley Birkenfeld)获得了美国国税局(IRS)有史以来最大的告密者奖，他谈到了为企业告密者创建有效报告渠道的重要性。

第二天（7月29日），几位国会议员和机构领导人谈到了政府中告密者的重要性。主讲人包括参议员查尔斯·格拉斯利(Charles Grassley)和罗恩·怀登(Ron Wyden)，以及SEC主席加里·詹斯勒(Gary Gensler)和劳工部部长马蒂·沃尔什(Marty Walsh)。怀登说:“民主的基石是让公众了解情况。“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告密者。”其他国会发言人包括众议员约翰·加拉曼迪、众议员凯瑟琳·赖斯、参议员琼尼·厄恩斯特、参议员基尔斯滕·西内马、参议员塔米·达克沃斯和众议员杰基·斯皮尔。

第三天（7月30日）是国家告密者感激日的官方日期，许多告密者在活动中受到表彰，得到了认可。其他小组包括“告密后的生活”、“联邦雇员告密者”和“告密者如何改变FBI”。

告密者计划是由国会设立的，目的是鼓励告密者提供有关违反联邦证券法的具体、及时和可信的信息，以便向SEC报告。2010年《多德-弗兰克法案》（Dodd-Frank Act）授权“告密者计划”奖励有功告密者，如果告密者自愿向SEC提供原创、及时、可信的信息，并导致执法行动成功，那么告密者就有资格获得奖励。《多德-弗兰克法案》第922条规定，如果SEC通过执法行动从违规方获得超过100万美元的金钱补偿，告密者将获得其中的10%至30%的奖励。

所有奖励款项都来自国会设立的投资者保护基金，该基金的资金来源完全是违反证券法者向SEC支付的货币性制裁，该项资金“专款专用”，没有任何挪用或截留，完全用于支付告密者应获得的奖金。与此同时，《多德-弗兰克法案》还包含了加强对举报者的反报复就业保护，以及保护举报者身份的条款。该法规定，SEC不能披露任何可能直接或间接披露告密者身份的信息，包括告密者向SEC提供的信息。

美国证监会告密者计划正式设立于2011年8月，但SEC颁发首个告密者计划奖则是在整整一年后。美国东部时间2012年8月21日，美国证监会宣布，一名帮助SEC阻止了一起数百万美元欺诈案的告密者将获得近5万美元奖金，这是SEC奖励提供证券欺诈证据的人的首笔奖金。这一金额相当于SEC对该骗局的肇事者采取的执法行动中所收金额的30%，是《告密者法》允许的最高金额。“告密者计划已经取得了成功，”支持该计划的SEC主席玛丽·l·夏皮罗（Mary L. Schapiro）说。“我们看到了高质量的小费，为我们的调查人员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和资源。”“这名告密者提供了我们希望告密者计划能够吸引的信息和合作，”SEC执法部门主任罗伯特·库扎米（Robert Khuzami）说。“如果不是这位告密者帮助揭露了该计划的全面情况，很可能会有更多的投资者成为受害者。”SEC没有批准另一个人就此事寻求裁决的申诉，因为所提供的信息没有导致或显著促进SEC的执法行动，这是裁决所要求的。

在过去十年中，对告密者奖励过亿的有两个案例：

案例一：美国证监会对一名告密者奖励首次超过1亿美元

美国东部时间2016年8月30日，美国证监会（SEC）宣布，将向一名告密者提供超过1亿美元的奖励，这是该计划至今的第二大奖励。正如《多德-弗兰克法案》所规定的，SEC保护告密者的机密性，不披露任何可能暴露告密者身份的信息。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获奖者提供了重要信息，使SEC得以迅速展开调查，并在更多投资者受到伤害之前获得紧急救助。根据法律规定，SEC必须保护告密者的机密，不得披露任何可能直接或间接暴露身份的信息。

案例二：美国证监会对一名告密者颁发创纪录的1.14亿美元告密者奖

美国东部时间2020年10月22日，美国证监会（SEC）宣布，向一名告密者支付超过1.14亿美元的罚款，该告密者的信息和协助导致SEC成功执行了相关行动。1.14亿美元的赔偿包括与SEC案件有关的约5200万美元的赔偿，以及由其他机构的相关诉讼引起的约6200万美元的赔偿。总计1.14亿美元的奖金是该项目历史上最高的奖金，超过了2020年6月颁发给个人的5000万美元奖金。SEC主席克莱顿(Jay Clayton)表示:“今天的奖项具有里程碑意义，证明了SEC致力于奖励为该机构提供高质量信息的告密者。”“告密者对证券法的执行做出了重要贡献，我们致力于尽快、尽可能有效地让告密者获得更多资金。”SEC告密者办公室主任简·诺伯格(Jane Norberg)补充说。“今天被判有罪的告密者的行为非同寻常，在多次报告内部关切后，尽管个人和职业上都遇到了困难，告密者还是向SEC和其他机构发出了不当行为的警告，并提供了大量、持续的协助，事实证明，这对行动的成功至关重要。”

美国证监会实施告密者计划共分为以下步骤：（1）告密者向SEC提交举报信息；（2）尖端分析与研究；（3）立案和处罚；（4）已张贴的覆盖行动通知；（5）告密者文件要求；（6）审查和分析索赔；（7）初步决定；（8）可能的记录和复议请求；（9）额外的分析；（10）已发出的最后命令及上诉的决议；（11）由投资者保护基金对举报者支付奖金。

奖励金额多少，取决于诸多因素，如告密者提供的信息的重要性、援助水平、执法部门利益攸关，以及告密者是否通过公司内部报告渠道或机制在内部报告了违规行为。

不过，要想获得奖励，SEC告密者计划最终规则中包含的一些更重要的要求：

（1）你提供的信息必须与违反美国证券法或贿赂外国官员有关；

（2）你必须自愿提供这些信息，即在政府或自律组织要求您提供这些信息之前；

（3）这些信息必须基于你的独立知识或独立分析，而不是特定的公共来源；

（4）你的举报必须促使SEC发起新的调查或对正在进行的调查做出重大贡献；

（5）如果你向公司内部报告了你的担忧，而公司随后又向美国SEC“自我报告”了这些信息，你就有资格获得奖励；

（6）如果你首先通过内部渠道报告你的信息，SEC可能会增加你的奖励，但如果你妨碍公司的内部调查，SEC可能会减少奖励。

不过，以下情形的告密者是不能获得奖励的：

（1）通过代表公司获取信息，或其信息受律师-客户保密协议限制的律师；

（2）了解与内部合规程序有关的违规行为的公司官员或董事；

（3）从事SEC要求业务的公共会计师；

（4）获得与其在审计或合规职能相关的信息的公司员工。

在因你属于上述类别而判定你不符合奖励资格之前，你需要确定你是否符合美国证监会规定的重要例外。这些例外情况在SEC告密者实践指南中有详细的解释。

除了奖励在美国境内举报证券违规行为的告密者，《多德-弗兰克法案》还要求SEC奖励自愿提供有关向外国官员行贿原始信息的告密者。此类支付违反了部分纳入美国证券法的《反海外腐败法》（FCPA）。《反海外腐败法》的反贿赂条款禁止美国个人和企业、在美国证券交易所上市的美国和外国上市公司或被要求向美国证监会提交定期报告的公司，以及某些在美国境内行事的外国个人和企业，从向外国官员支付“贿赂”以获得或保留业务。

具体来说，《反海外腐败法》的反贿赂条款禁止此类当事人直接或间接支付、承诺、或向外国官员提供资金，但明知这些资金的全部或部分将被用来影响或诱使该官员采取或不采取某些行动，或以其他方式获得任何不正当利益，以获得或保留业务。

《反海外腐败法》还包含一项会计条款，要求上市公司制作并保存准确的账簿和记录，并设计适当的内部会计控制系统，并禁止个人和企业故意伪造账簿和记录，或故意规避或不实施内部控制系统。仅在2020年，美国证监会就对世界上一些最大的公司采取了17次反海外腐败法执法行动，包括巴克莱（Barclays）、微软（Microsoft）、沃尔玛（Walmart）等。

美国证监会的执法行动基于来自非美国的情报，是为了加强反腐败内部合规项目的重要性，特别是对受《反海外腐败法》约束的跨国公司。跨国公司应该意识到，在内部机制无法迅速解决问题的情况下，他们的员工将获得数百万美元的奖励，与美国监管机构分享有关腐败活动、欺诈和错误簿记的信息。这些信息可能导致美国证监会采取行动，或与其他美国监管机构或司法部检察官共享。

美国证监会鼓励告密者首先在内部报告违规行为，因为它认为这种内部合规结构是解决潜在违规或不当行为的有效机制。自该计划启动以来，几乎83%的告密者向他们的主管、合规人员或通过内部报告机制提出了他们的担忧，或知道他们的主管或相关合规人员知道违规行为，在向SEC报告他们的违法行为之前。

从2011年8月12日《告密者条例》（whistleblower rules）生效之日起至2018财年结束，美国国内提交举报材料的告密者共有26076人次，其中，告密者最多的前四个州分别是加州（2046人次）、纽约州（950人次）、佛罗里达州（892人次）及德克萨斯州（740人次）。

在此期间，还有114个国家的个人在2011至2018财年期间也向美国SEC提交了告密材料。前5名分别是英国（523人次）、加拿大（446人次）、中国（278人次）、澳大利亚（243人次）、印度（213人次）。

不过，在上述告密者中，大部分是上市公司内部员工，少部分是公司外部人士，但能够从美国证监会获得奖励的并不是所有告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