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型元青花瓷器呈色特征的解读及鉴别

编者按元青花鬼谷下山拍出2.3亿元人民币的高价已是将近十年前的事了，但收藏圈内关注元青花的热度依然有增无降。湖北祖恩先生无疑也是一个关注元青花的人，此篇文章从科技角度入手，解读元青花中至正型青花瓷的呈色特征及鉴别，且听一下他的见解。

“瓷器鉴定是一门科学。因为它是研究与揭示历史文物的特征，掌握其发展规律，达到正确断代目的的科学，然而长期以来，由于没能进行科学的总结，缺乏理论化，使它停留在‘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感性阶段。理论来源于实践，在过去大量鉴定实践的基础上，经过研究归纳，使其成为正确断代的‘鉴证，把它提高到理论研究上，不断提高鉴定工作的水平，这应当是鉴定家们今后为之奋斗的目标。”

以上引自李辉柄、耿宝昌著《青花瓷鉴定》一书的开篇（2010年，福建美术出版社出版）

笔者将之引来作为本文的开场白，一是对这段文字所持的观点由衷的赞赏，二是本文正是在专家们过去大量鉴定实践的基础上，经过研究归纳。并加以科学的解读，提出从事物的内国着手寻求“鉴证”，抓住主要矛盾，去繁就简，去伪（可仿）存真（不可仿）的一种简便有效的鉴别方法，算是对引文的响应及尝试，希望能起到抛引玉的作用。

自从2005年元青花鬼谷下山大罐在英国拍出2.3亿元人民币，一时之间形成了一般元青花的热潮。专家们估计，全世界现存的至正型元青花仅300件左右。2005年以后，据有关资料介绍，民间收藏家就清点出元青花瓷器近万件，市面上也悄然出现成百上千的元青花。在这种形势下，收藏投资者如何防范腰品，民间收藏家如何鉴别自己的藏品，都需要真正地了解什么是元青花，他们有哪些明显的特征？为什么会有这些特征。

元青花的类型较多，胎骨有含麻仓土（贡土）及高岭土两种，青料有进口青料、国产青料及混合青料三种。胎骨及青料二者的组合至少有六种不同类型的元青花，目前收藏界最希望收藏到的是至正型元青花，而至正型元青花瓷是特指一种用麻仓士及瓷石二元配方为胎骨，用进口钻料苏麻离青做青料，用柴窑还原焰烧制而成的靓丽幽蓝的青花瓷器。

苏麻离青的呈色有如下特征：

呈鲜丽的旋青色，略含程度不同的紫色。有的呈非常幽雅的紫罗兰色。

1.有浓类色阶，勾勒线条较深，填色青料较浅。青料积聚处，有蓝黑色或蓝褐色斑点，釉面下凹并哑光。

2.青料都交细匀，线条边缘稍有晕化，有些呈色浓重，有放射状流散，见蓝黑色细晶或结晶线。

苏麻离青及胎釉的化学成分要解苏麻离青的呈色特征，就必须了解苏料、胎骨及釉层所含的化学成分。元代的胎骨已用瓷石加麻仓士的二元配方，因为瓷石在1200℃高温下呈软塑状，而麻仓土到1700℃才稍软。这两者组合成的胎骨在正常牵温1250℃时不会软化，所以能制成大器件。瓷石的主要矿物为长石、石英等。其主要化学成分为二氧化硅、三氧化二铝、氧化钾、氧化锂等。麻仓土的主要化学成分也是一氧化硅、三氧化二铝，并含有一定量的铁。朱《淘说》…..县境内吴门托新土有罐点者为麻仓尤佳”；明代王宗沐《江西省大志》.…….陶土出新正都麻仓山…….为官土，土植坊匀有青黑缝，罐点，白玉….”。红罐的颜色与铁锈色相近，罐点实为三氧化二铁。

中科院与景德镇淘研究所对宣德青花盘中苏麻离青所含主要化学成分进行了检则：含二氧化硅约69%，三氧化二铝15%。三氧化二铁2.2%，氧化钻0.24%，氧化锰0.25%，还有其他钙、镁、钠、钾、砷等氧化物。釉层主要化学成分为二氧化硅、三氧化二铝、氧化钾、氧化锂等。

苏麻离青呈色特征解读

1.“呈鲜丽的旋青色，略含程度不同的紫色”。

从苏麻离青所含的化学成分看，主要呈色金属有：铁、钻、锰。其中铁的含量是钻、锰的八倍多，主要呈色剂是铁。钻呈蓝

色，锰在一定的条件下呈紫色。主要呈色剂三氧化二铁在还原焰中成为氧化亚铁，亚铁在有硅酸的釉中会呈现蓝色而近于青色。

我们的釉中有锂和钾元素，亚铁就会呈现美丽的青色。另外，釉层中富含二氧化硅及三氧化二铝，在高温下能生成硅铝合金，铝加入到二氧化硅的网状结构中，可以提高釉层的机械强度、韧性；能减少釉面开片，还可以提高釉层的光线折射率，使原本较厚的釉层看上去更厚，使原本靓丽的青花显得更柔和、更采沉。由于麻仓土中也含铁，必然会与苏麻离青中的铁聚集，使青花紧贴胎骨而不浮。

2.线条边缘稍有呈化，有些呈色浓重。有放射状流散”“化”其实是分子在热运动中的扩散现象。我们知道：①世上的一切物质都是由大量的分子（原子）组成的。②这些分子（原子）都处在不停的运动状态，这种运动是不规则的，运动的剧烈呈度与物体的温度成正比。③分子（原子）之间存在着相互作用力。由于釉层在1250℃左右的高温作用下，处于一种半流塑状态。分子也都处于剧烈的、不规则的运动中。青料中的分子要往租层中扩散，釉层中的分子也要往青料中扩散，以取得某种平衡。因而使二者的界线形成了不规则的形状，颜色也是不匀的，有的分子在扩散运动及重力双重作用下，在某些线条的边魄形成了锯齿状的聚集。

3.“见蓝黑色细晶，或结晶线，有淡色阶”。这一特征的出现，是由于分子之间存在吸引力。吸引力的大小与分子之间的距离的平方成反比，距离越近吸引力越大。釉层在高温下呈半流塑状态，而分子的运动又很剧烈，使分子的小位移移动成为可能，在相互吸力的作用下，分子就近靠拢，形成各形各状的聚集现急。“蓝黑色结晶”实为珠状聚集，聚集大部分是铁分子，苏麻离青含铁量较高，所以只有苏麻离青才有此“一笔横涂，出容百”的异彩。是一种自然而且也是必然形成的奇观。铁分子聚集处色浓艳，其周围则色淡，必然形成色阶，这样的色阶是苏麻离青独有的。与那些用浓、淡色料所绘出的色阶完全不同，前者是自然形成的，后者是人为的。现代仿品都是人工点染的，色差大，不自然。

4.“青料积聚处，有蓝黑色或蓝褐色斑点，釉面下凹并光”这一现象实际上是一种金属结晶。二元配方的胎骨中含有三氧化二铝、三氧化二铁，苏麻离青中也富含铝、铁，青料在笔画浓重堆积处，铁、铝含量达到最高，在高温作用下，铁铝分子可以在半流塑的釉中聚集、熔化，当某处铁铝分子的溶液达到超泡和状态，在令却过程中就能在晶核周围形成金属结晶，成为铁铝合金。形成结晶的必要条件，一是该处金属溶液达到超饱和，二是必须先形成晶核或者溶液中原就有晶核（铁质微粒），而苏麻离青具备这两个条件，本身富含铁铝，且有不易磨细的粗粒（晶核）。

在形成金属结晶之前，在高温的作用下，铁铝分子会产生剧烈的运动和振动。釉层处于热膨胀摊平的状态，此时釉层的容重约为1.8克/立方厘米，待渐冷却局部形成铁铝合金结晶，合金的容重约为6克/立方厘米，也就是说该处原有的体积在形成金属结晶后缩小了2/3，该处釉面必然下凹。结晶过程中原含有的杂质形成为矿渣脱离晶体而上浮于凹坑的釉面，这也就是前面所说的蓝黑色或蓝褐色斑点”，由于矿渣表面粗糙而形成该处光。在二元配方的胎骨中也含有铁铝，胎骨中的铁铝必然会参与到青料的铁铝合金之中，使得铁铝合金与胎骨紧密结合而不会浮于和层表面，铁铝合金呈银白色，也就是专家说的“锡斑”不浮的道理。

铁铝合金的形成与釉面下凹，二者互成因果关系，铁铝合金的形成必然引起该处釉面下凹，釉面下凹并哑光的凹坑下也必然有铁铝合金。以上四条是苏麻离青的呈色特征，其中第二、第四两条特征如呈散、铁锈斑、锡斑、釉面下凹等，使青花线条不很清晰，釉面上斑点点，坑坑洼洼，不很美观，而只要是用苏麻离青做青料就必然会有这些瑕疵。所以当时的工匠们就想方去去克服它，已发现元末用进口青料加入不同成分的国产青料所烧制成的试件，到明代永乐、宣德年间一批少有瑕疵的青花器烧制成功。但是，从鉴别分类的角度来看，专家们发现的这些瑕疵又是值得庆幸的事了，如果没有这些瑕疵，现在就很难识别至正型元青花。

5.瓷器足底部呈现火石红。

前述四条是苏麻离青的呈色特征。麻仓士所含铁、铝除使青花及铁铝合金紧贴胎骨不浮外，还能在器物足底出现火石红。“胎骨中含铁足底就会出现火石红”，这一点专家学者、大师们已形成共识，但在火石红出现的时间上有两种不同的意见。一说是出窑时火石红已形成，因为集窑用的是还原焰，窑内无氧，但在高温作用下器物内部的氧化物如氧化伸等则会形成许多游离氧，足以使亚铁二次氧化成三氧化二铁。二是有学者介绍，根据实验矿物学的理论，高温下铁元素只能形成磁铁矿，其色青由青色磁铁矿形成火红色褐铁矿在自然条件下需百年以上的时间。所以，现代见到的火石红都是经过百年以上的时间氧化而成的。元代孔齐《至正直记》云：“州御土其色白如粉，每岁差官监造器皿以贡，谓之御土，窑烧罢即封，土不敢私也，或有贡余土，作盘、盂、碗、碟、壶、注、杯盏之类；白而莹色可爱，底色未着油药处犹如，甚雅难爱护，世亦难得佳者，今货者皆别土也，虽白而至等尔。”书中说的较为明确，用作贡品多余的麻仓土所做的一些小器皿，底都未施釉，可以看到如，未见火石红。这说明火石红是以后形成的。胎骨中的铁分子在高温作用下剧烈扩散，由于重力的影响，向足底聚集的铁分子较多，在会却后足底表面已玻化，空气中的氧很难进入胎骨内使亚铁二次氧化成为三氧化二铁（瓶罐不属水就是证明）。“很难”并不是绝对不可能，因为胎土中原有水分蒸发后会留下空隙，而且分子之间的距离小到一定程度，就会由原来的吸引力变成为巨大的排斥力。这一临界距离约为百万分之一毫米。就是“铁板一块“的铁分子之间也是存在微小空隙的，要想从如此微小的孔隙中进入氧气使胎骨中的亚铁一次氧化成三氧化二铁，一定需要经过一个很漫长的时间（这也是仿品多次不能成功的原因）。

麻仓土只有烧制贡瓷的官窑才能得到，大量的民窑是得不到的，而民窑的产量比官窑大得多，所以现代可见的元青花中（包括外销瓷在内），有火石红的是少数。从某种意义上说，火石红是元末官窑的一种可靠的标识。

以上五条双麻”（麻仓土及苏麻离青）的呈色特征，是由双麻”各自所含的化学成分在烈火燃烧中形成的物理化学反应，这是起决定作用的内因所形成的。五条中没有包含那些意见很难统一、人工可作可仿的如包浆、纹饰等外部因素，这就抓住事物的主要矛盾，抓住了事物的本质。由于“双麻”的原材料到了明代中期就已枯竭，如用高岭土及国产青料加铁粉来仿制至正型元青花，要想同时出现以上五条呈色特征目前是很园难也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是因为他们的内因（根据）不同。这一点与生物的选传基因“DNA"有类似的属性，都具有正向是必然事件，反之则为不可能事件。我们可以用双麻”的五条呈色特征，用亲子鉴定中“DNA"的概率表达方式来检测至正型元青花的家族成员。（概也就是俗话中所说的可能性，必然事件的概率为1(100%），不可能事件的概率为0（0%），确定事件的概率应大于99%。每条呈色特征的概率为0.2。）

注：“双麻”呈色特征五条不适用于其他胎土及青料或混合青料所制成的元青花瓷器的鉴定。

举例说明：

例一，至正十年龙纹象耳瓶，（现藏英国博物馆）

检测根据：该瓶在上海展览时，网上传的一张局部大照片，用10倍放大镜观察，其呈色特征如下：

1.青花呈色靓丽，深沉不浮、不类、不灰、不黑。（0.2）

2.可见线条边缘有微晕散。（0.2）

3.由于资料不全，仅看到一处有青料聚集现象及浅炎色阶。（0.2）

4在铭文上方的叶片中，可以看到褐色斑，疑似属于结晶时形成的矿渣。后访上海曾经上手则的藏友，证实有和面下凹和金属结晶（0.19）

5.瓶底可以看到很明显的色彩较采的火石红。（0.2）

据以上检测初步结论是：

该瓶由麻仓土及苏麻离青制作而成的概率大于99%。麻仓土及苏麻离青在元朝至正年间开始用于贡瓷、外销瓷及大件制作。

到了明朝中期这两种原材料来源已经枯竭，用其他胎土及国产青料又不可能制造出具有“双麻”五条呈色特征的青花瓷。所以该瓶至少应为明中期以前的产品，且该瓶上有至正十一年的铭文。至此就可以确定该瓶为至正十一年的产品无疑，因此该瓶作为至正型元青花标准器应是恰当的。从而也证明了用“双麻”的五条呈色标准来检测至正型元青花的家族成员也是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