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国女团”乱象谈开去：文化产业发展须强化知识产权保护

来源：澎湃新闻

今年第一季度，中国电影票房收入首次超过北美，跃居世界第一。中国官方和业内机构获得的数据显示，今年前三个月中国票房总收入高达31.7亿美元。相比之下，咨询服务机构ComScore的数据显示，北美（含美国和加拿大）同期的票房总收入为28.9亿美元。
文化产业中电影产业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基础环节，业界曾多次预测中国的电影票房收入将超过北美，但预测人士似乎并未把握住正确的预测时机，因为中国票房长达10多年的不间断增长，但突然在2016年中期至2017年中期陷入停滞，现在看来似乎再度回到了增长的轨道。
中国正处于市场转型发展的关键时期，在这样的时期，与消费相关的产业是最为重要的产业，文化产业正是这样的产业，只是发展过程中磕磕绊绊，不断受到干扰。而在各种干扰因素中，知识产权的作用和价值最为明显。过去，电影导演几乎与演员一样，赚不到什么钱，但现在有知名度的电影导演都是亿万富翁，这是知识转化为产业才会具有的价值。在这个转化过程中，知识产权的保证最为重要。
现在日本的偶像团体作为产业也已经引入中国，但发展起来就问题甚大。从小虎队到青春美少女，从F4再到如今的TFBOYS都是事实上的“职业偶像团体”，但中国两岸三地的男团和女团文化始终没有发展成一个完整、独立而且成熟的体系。在日本，偶像团体是一个定义明确的行业，它有别于演员和歌手，工作目的就是为粉丝群体提供消遣与幻想，也就是IP经济。
这种以文化为基础的IP经济，在日本的偶像女团中被发挥到了极致。日本知名制作人秋元康所策划和推出的“小猫俱乐部”便是女团文化的始祖，团体里的几十个年轻女孩给当时的观众们提供了“总有一款适合你”的挑选空间——这种体验前所未有，正如“小猫俱乐部”所取得的成功一样。由于组合成员与幕后金主交往的绯闻，成立于1985年的“小猫俱乐部”在两年后便宣告解散。
“小猫”的陨落却留给后来者以教训和机遇，之后在日本推出的女团里，第一，“禁止恋爱”成为明确的条例；第二，几乎所有女团都采取了毕业制来迭代成员。1990年代最成功的“早安少女组”，这个在1997年成立的团体已经历了12次毕业轮替，如今仍然活跃在日本艺能界。但如果说到世界范围内最成功的女团，无疑是秋元康在进入21世纪之后卷土重来所推出的AKB48，以及其数个姊妹团体HKT48、SKE48、NMB48，这些团体分别以日本的东京、福冈、名古屋等地为据点开设小剧场，以握手会和剧场公演的形式赢得了无数的粉丝们——主要是男性粉丝的喜爱。时至今日她们的唱片销量已经突破5000万张，而各种其他纪录也是不计其数。这些女团的训练和生活都是被严格控制的，严禁卷入丑闻，正因为偶像在粉丝心目中是“完璧之身”，后者才愿意为这些人设投入大量的感情和金钱。
与之对比，资本乱象下的“中国女团”能真正活下来并在市场中立住脚的，目前也只有SNH48一家，而SNH48的水准和成绩也远远不如原版的日本AKB48。SNH48原本是秋元康在中国的“试水之作”，但随着粉丝经济这块蛋糕越来越大，SNH48在没有经过授权的情况下在各地开设了分团，激怒了秋元康。2016年6月，日本官方宣布将SNH48从日本的“48 Group”中除名。所以，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个知识产权的问题，只是知识产权的内容包括形态，也包括管理制度体系等。
实际上在中国，脱离了知识产权体系之后的女团已经泛滥成灾。截至2016年年底，有媒体称中国各地所推出的女团已多达200个，这个偶像产业完全变成了乌七八糟的“资本说了算”的游戏。
最终分析结论（Final Analysis Conclusion）是，资本的力量是宏大的，追逐利润的资本没有章法，唯有知识产权能够将资本的无限制冲动装进樊笼。IP经济和偶像产业是一片蓝海，但偶像却不容易创造。要想将这张牌打好，就必须从长远考虑，强化知识产权的保护，这样才能形成一种可持续发展的产业模式。
（作者系安邦咨询创始合伙人、首席研究员陈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