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越来越多的人想躺平？

这是《中国未来10年的剧本，收好了》的续篇。

上文中，我说未来10年，中国发展剧本有“公平更重要+容错率下降”这两条总纲。

不少人反应不太明白“容错率下降”啥意思。

一个正常社会，因不同人的认知、立场不同，肯定有不同观点。

比如该不该禁枪，该不该允许堕胎，同性恋该不该合法化，该不该放水救经济，该不该放松楼市调控，防疫和经济哪个更重要，自由和公平哪个更重要……

很多问题很难说一定谁对谁错，社会相对宽容，相互理解，彼此尊重，能容忍异己存在，就是容错率较高。

反之，手握权力的人，对于异己直接不让说话，严加处罚，只允许一种声音存在，手上没权但还能发声的人，对于异己直接上纲上线扣帽子，非黑即白，非友即敌，喊打喊杀，死刑起步，就是容错率较低。

《唐山打人事件，我就问你怕不怕？》一文的留言墙，就是鲜活教材。

文章最后提到，容错率下降的一个结果，是政府绝不可能坐视年轻人中的躺平风气持续蔓延，今天展开说下。

01

这两年，最热门的社会流行词非“内卷”莫属。

卷到一定程度，很多人卷不动，不想卷了，就会选择“躺平”，甚至还有更消极的说法——“摆烂”。

作为新生概念，到底什么是“躺平”，哪种行为称得上“躺平”，并无标准。

百度百科的解释：无论对方做出什么反应，内心都毫无波澜，不会有任何反应或反抗，表示顺从心理。

部分语境中还可引申为：年轻人不再鸡血沸腾、渴求成功，看似妥协放弃，实则用无所作为反抗社会裹挟（类似甘地主义），不再追逐加班、升职、挣钱、买房、结婚生子的社会主流路径。

所以到底是真的万念俱灰，放弃顺从，还是以“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表达反抗叛逆的精神呢？

具体来说，拒绝加班，但继续认真工作，算躺平吗？

考个编制，每天在体制内混日子，算躺平吗？

家里有房收租，不去上班，天天宅家打游戏，算躺平吗？

很多人说海外对待疫情都“躺平”了，其实人家并非什么防疫工作都不做，只是根据疫情变化，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也叫躺平吗？

如果算的话，那“躺平”就不能解释为“完全放弃，无所作为”。

……

正因为对“躺平”理解不同，概念弹性很大，围绕“躺平”做理性分析，很容易鸡同鸭讲。

于是我想到另一个有大量数据支持且概念无歧义的问题，来解释躺平潮背后的深层次原因——少子化现象。

02

这两年，老龄化/少子化问题已成为大众高度关注的显学，似乎未来国运兴衰，就取决于年轻人生不生了。

政府不可能坐视年轻人躺平的一个重要着力点，就是出台更多政策刺激年轻人生育。

我因为学理财的关系，十多年前就在关注这个问题，从不同角度写过很多分析文章。

但我最近系统查阅了过去70年世界各国的生育率数据，发现过去总结的很多生育率降低的原因，都经不起仔细推敲，或至少不是最根本的第一因。

最常见的理由是：经济越发达，生育率越低。

但以色列和蒙古经济差很大，当前总和生育率都是2.9。

法国和朝鲜经济差很大，都是1.8。

美国和巴西经济差很大，都是1.7。

新西兰和古巴经济差很大，都是1.6。

德国和泰国经济差很大，都是1.5。

欧洲生育率最低的是乌克兰、波黑、摩尔多瓦，都只有1.2，人均GDP分别位列全欧倒数第一、第四、第二，都是欧洲最穷国家。

美洲生育率最低的波多黎各（美国的海外自治区），才0.9，接近韩国，但人均GDP还不到美国一半。

房价没韩国那么高，文化没韩国那么卷，热带岛屿，风景迷人，吹吹海风，喝喝椰汁……怎么生育率就那么低呢？

还有人说，城市化水平越高，生育率越低。

房价越高，生育率越低。

女性地位越高，生育率越低。

传统宗教文化影响越弱，生育率越低。

这些理由乍一看都能自圆其说，但统计数据上却能找出很多反例。

比如东亚儒家文化圈内卷成性，中港澳台+日韩新，父母都特别重视子女教育，都特别喜欢投资房地产，生育率普遍很低能解释。

西班牙、意大利、希腊、葡萄牙这些风景优美，气候宜人，美食美女遍地，国民懒散成性的“欧猪国家”，为什么今天生育率也和“东亚内卷圈”一样，都在1-1.4的超低区间内，你怎么解释？

再比如韩国是今天全球生育率最低的国家（0.8），但和欧美国家比，韩国女性地位更高吗？

韩娱层出不穷的性丑闻，空房间事件，职场隐形天花板，重男轻女思想严重，《82年的金智英》引起广泛共鸣……

再说宗教信仰的影响。

今天高度世俗化的欧美国家受基督教“生养众多，遍满地面”的教义影响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但伊斯兰教和印度教的影响还是很大，尤其一些伊斯兰国家还实行政教合一，社会控制严格，拼命鼓励生育。

最典型的是实行沙里亚法（伊斯兰教法治国）的信仰最激进的瓦哈比派的沙特，直到1980年，生育率还是7.2的天文数字，然后持续快速下降，今天已降到2.2，即将跌破2.1的人口世代更替率红线。

再看其他海湾国家：

科威特2.0、巴林1.9、卡塔尔1.8，最低的阿联酋甚至只有1.3，和日本一个水平。

你说这些都是中东石油富国，那再看和沙特一样政教合一，但长期被美国制裁的伊朗，生育率居然比沙特还低，只有2.1。

走出中东文化圈，全球人口最多的伊斯兰国家印尼，也只有2.2。

隔壁马来西亚1.9，文莱苏丹国1.8，都看不出和宗教信仰有太大关系。

再看过去20年被美军+内战打烂了的国家。

利比亚2.1，叙利亚2.7，也都不高。

只有伊拉克还有3.5，阿富汗还有4.1。

但伊拉克也是从1969年7.4高位，阿富汗从1997年7.6高位，逐渐降下来的。

阿富汗近现代史上一直很乱，特别是1979年苏联入侵阿富汗开始，过去40多年，阿富汗长期处于外战+内战+内乱不断的状态。

1997年后，塔利班基本占领全国，结束军阀混战，但统治残暴，歧视女性，阻碍阿富汗走向现代化，人民生活在白色恐怖中。

但2001年塔利班政权就在美军摧枯拉朽的攻势下迅速垮台，阿富汗进入美式民主时代，依然官员腐败、地方割据，美军被拖入泥潭，进退两难，直到去年8月美军仓皇出逃，塔利班卷土重来。

过去20年的阿富汗，和更早以前的阿富汗一样（甚至更糟），一直处于政局动荡，民不聊生的状态，为什么生育率一样在快速下滑？

03

我们中国人最关心的可能是印度。

都说印度人口马上要超过中国，未来20年，我们人口结构会越来越糟（不规则纺锤形），印度则依然能保持比较健康有活力的结构（金字塔型），人口红利充足，会成为我们的劲敌。

但看走势图会发现，50-60年代，我们和印度生育率差不多，都接近6，文革前夕，甚至一度逼近过7，也就是那个年代，家家户户平均都有五六个兄弟姐妹。

后来我们搞计划生育，出生率哗啦一下崩到2.5。

1971年，中印几乎同时意识到人口过多负担重，会影响社会安定，拖累现代化进程，都提出计划生育政策，我们执行力强，快速把生育率压下去了。

但印度是民选政府，英迪拉·甘地搞不定，计划生育效果远不如中国。

即使如此，过去50年，印度出生率还是非常平滑地一路向下，中途都不带反弹的。

1977年破5，1990年破4，2005年破3，2012年破2.5，2021年最新数字是2.0。

没错，你印象中那个环境脏乱差，女性地位极低，动不动集体强奸，对妻子女儿儿媳进行“荣誉谋杀”，还有好几亿文盲和更多低种姓人口过着和“牲口”无异的悲催生活，城乡高度分裂，阶级（种姓）严重固化，国内各邦语言、运输、税收都还没打通，却有蜜汁自信，高呼大国崛起的阿三国，生育率已跌破世代更替水平了！

如果趋势不变，印度今后每一代人口都会比上一代更少，迟早也会步我们后尘，进入人口负增长阶段，印度依靠人口红利后来居上的担忧，就是个笑话！

专家一直说，相比欧美日韩，我们是“未富先老”，家底还没攒够就老了，情况更令人担忧。

今天我们和美国人均GDP差5倍，但印度和我们人均GDP也差5倍，未来印度很有可能面临比我们更严重的“未富先老”问题，这又是怎么回事？

04

今天唯一整体符合“越穷越生，越乱越生”这个规律的，似乎只有非洲。

今天生育率超过4的国家，除了阿富汗，几乎清一色非洲国家。

但趋势上看，过去40年，非洲国家生育率也在持续下降。

比如非洲最重要的国家南非，1960年代和我们差不多，也有6，现在只有2.3。

再细分一下，非洲生育率最低的国家是毛里求斯、突尼斯、利比亚、佛得角、塞舌尔、摩洛哥、南非、斯威士兰、阿尔及利亚，都在3以内，其中毛里求斯甚至只有1.4。

这些国家分三类。

一类是隔着地中海和欧洲相望，动不动组织跨海偷渡的北非国家，如突尼斯、利比亚、摩洛哥、阿尔及利亚。

一类是经济相对发达的离岸岛国，特别是毛里求斯、塞舌尔这种印度洋明珠，旅游业高度发达。

还有一类是南非（含斯威士兰），矿产资源丰富，且有大量白人居住。

相反，今天非洲生育率最高的国家，要么是常年内战不息的索马里（5.8）、刚果（金）（5.7），要么是位于撒拉哈沙漠中心的内陆国，非常闭塞，比如尼日尔（6.7）、马里（5.6）、乍得（5.5）。

但和阿富汗很像，这些生育率最高的国家，也从90年代，特别是2000年后开始，生育率快速下降。

分析到这里，我突然在错综复杂的逻辑关系中，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全人类在过去50年，特别是过去20年生育率持续快速下降的第一因，在于认知升级。

换句话说，决定育龄青年生育意愿的第一因，在于其对世界和自身的认知。

05

人类个体的认知，来源于获取的信息。

信息获取只有两个渠道：

一是自身生活经验积累下的信息，二是他人告知的信息。

相比这个错综复杂的大千世界，人类个体终其一生能获得的经验也极为有限，近似于盲人摸象，充满随机性。

二十岁来岁的年轻人，经验更欠缺，所以决定其生育意愿的，主要是他人告知的信息。

古代信息流通不畅，普通人缺乏良好教育，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走出过以家为圆心的方圆百里，决定其行为的主要信源，是父母和其他身边年长者的经验之谈，特别是年轻时读过书，现在年纪一大把的乡长/里长（村长）的话。

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儒家意识形态主张“传宗接代、多子多福”，老人最大的梦想是“子孙满堂”，最恶毒的诅咒是“断子绝孙”，从皇帝到百官，再到地方上有权威的长者，全都宣传这套思想。

加上古人生活高度不稳定，各种强权暴政，天灾人祸，饥荒瘟疫，医疗水平落后，政府又不管养老，老百姓不得不靠多生孩子（特别是男孩），弥补高死亡率带来的劳动力损失。

你也无法得到其他不同的经验或信息，自然所有人都拼命生，生不出男娃还被全村笑话，一辈子抬不起头。

还有一个重要技术问题，古代没有避孕套，打胎风险又很高，很多女人就会一个接一个生……

这说的是古代中国，放眼全球，其他古文明也差不多。

但进入现代社会，人类个体获取信息的能力爆炸式提高了！

一是最近50年，义务教育大范围普及，让绝大多数人摆脱文盲状态，可以自己看书学习，提升认知。

二是最近20年，互联网大范围普及，只要买得起一部最便宜的智能手机，能上网，每天就有海量信息展示在你眼前。

理论上说，只要你有心，全人类先贤积累下的所有知识，都可供你学习。

人都是自己观念的囚徒，每个人对真实世界的认知都有局限性，但知道的外界信息越多，就越有可能接近事实真相，也越有可能在大脑中建立一套相对复杂完整，不容易被轻易击垮的知识构架，从而培养出真正的独立思考能力。

这时，任何单一信源的洗脑——无论来自政府、宗教、传统文化、专家、父母、师长——都很难轻易改变你的认知。

认知水平低下，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只能被身边人的前现代社会观念影响，陷入“越穷越生，越生越穷”的恶性循环，却茫然不知，还以为自己生活挺好。

一旦去沿海大城市打过工，看到过其他同龄人是怎么思考，怎么生活的，“多子多福”的观念就很容易被打破。

即使有些小镇青年从没离开过家乡，但只要有台手机，能看到外面的世界，“手机在手，天下我有”，也很容易改变传统观念。

所以并不是“经济越发达，生育率越低”，而是经济发达，人民富足的国家，往往民众受教育水平高，社会自由度高，民智普遍开化，大家都想明白了：“生育是一种权利，不是一种义务”。

穷人虽然没钱，但认知水平不一定低，知道“越生越穷”的理，也想精心培养孩子，让下一代摆脱穷人命运，但眼下又没能力给孩子良好教育，不得不晚婚晚育，甚至索性放弃（丁克）。

富人有钱生得起，喜欢孩子的就会一二三四一路生，没那么喜欢，觉得带孩子太累，可能生一两个就结束了。

生孩子就和养宠物一样，不再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必选项，而是以兴趣为导向的可选项。

多数穷人不敢生，少数富人看心情，生育率自然垮了。

06

所谓“城市化/高房价是最好的避孕药”，“女性地位越高越不肯生”，都只看到了表象，没点出实质。

小镇青年看到大城市五光十色，多姿多彩的美好生活，但一想自己囊中羞涩，还生个屁？

小镇青年想留在大城市，但房价太高买不起，难道生个孩子跟自己到处租房流浪？

你说一线大几百万的房子买不起可以不买呀，回老家“农妇、山泉、有点田”，只要大几万就能搞点砖瓦水泥盖小楼，田园生活优哉游哉，不也挺好？

问题是，很多开眼享受过大城市生活的年轻人，认知上不愿再接受回家当农民了——不管为了自己，还是下一代。

一样的道理，女性受教育程度越高，认知水平越高，越能意识到婚姻孩子家庭对自我生命价值的捆绑和拖累。

一孕傻三年，带娃真苦逼，回去上班后，升职加薪总轮不到自己，回家还要受“丧偶式育儿”的气，也没法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万一中年离婚，前夫还能喜迎人生“第二春”，自己带着拖油瓶再婚，难于上青天。

面对生理、心理、经济上全方位的压力，如果不是家里特有钱或天生特喜欢孩子的，一般当妈的，内心难免有些许怨气。

这样的信息在网上大范围传播，看得越来越多女青年恐婚恐娃，觉得“男人不值得”、“生娃不值得”……

韩国女性认知水平很高，但社会、职场和家庭地位依然较低，处处受歧视，那还生个屁？

一样的道理，90年代苏东剧变后，东欧国家明明经济上和西欧还差很远，但生育率一度降得比西欧还低，恰恰是因为冷战结束后，没了信息封锁，社会高度自由开放，人民认知水平提升，但经济还很落后，所以普遍不敢多生。

直到今天，欧洲生育率最低的还是经济最差的国家。

非洲更明显。

生育率最低的，都是对外开放度比较高的国家。

北非国家和欧洲联系紧密，旅游岛国经济发达，游客众多，当地人见多识广，南非则因为有大量白人，同样会潜移默化中影响当地黑人的生育观念。

生育率最高的，要么还遵循“越穷越生，越乱越生”的古训，要么位于沙漠深处，信息隔绝，民众很难提升认知。

但只要更多中国企业去非洲做生意，更多中国工人和非洲老铁交朋友，给非洲建铁路公路码头基站，卖更多100元一台的廉价智能机，TikTok上有更多非洲人民喜闻乐见的短视频……非洲的生育率一定会继续下降。

即使在东亚内卷圈内，也有一个特例——日本。

上世纪50-60年代，中国大陆、中国香港、中国台湾省、韩国、新加坡的生育率都非常高，随着经济起飞或计划生育，70-80年代有一波明显下降，这才和日本拉到一个水平。

但日本生育率一直稳定在2.0上下，后来才慢慢降到1.4上下。

因为从明治维新开始，日本就大力投资教育，在各领域培养了一大批专家学者和无数熟练产业工人，这些人才储备，也是二战后日本经济能快速复兴，特别是迅速承接美国转移来的先进制造业的基础。

国民受教育水平提高，开眼看世界，民智开得早，在生育问题上的认知自然更“早熟”。

力哥每天的工作，也是在“催熟”年轻人的认知。

不时有人说，看力哥文章会焦虑，因为我把真相告诉你——

房价上涨、失业率上升、通胀上升、学历贬值、行业内卷、经济下行、存款暴雷、理财收益下降——

这些事实和背后的深层次原因，我不说你可能还木知木觉，听我一说，惊醒梦中人，却又无力改变，行动能力跟不上认知能力提升的速度，自然容易焦虑。

行动能力跟不上认知能力提升的速度，知道却无能为力，所以才会选择晚婚晚育，不婚不育，甚至想要躺平。

没错，你想躺平，全都怪我……

07

那未来会如何呢？

这是五眼联盟——

这是最主要的五个欧陆国家——

这是被誉为福利最高的北欧五国——

这是世界最富裕的几个小国——

这些西方国家从上世纪60-70年代起，大多跌破了2.1的世代更替率，一直上不去，到90年代，特别是2000年后，欧洲老龄化问题凸显，各国使出吃奶的劲鼓励生育，整体上看，事倍功半，效果有限。

于是不得不开放中东北非移民，又带来文化宗教冲突的新问题。

如果我的归因分析没错，即使这些国家富裕到全国都是中产和富人，不用担心养不起孩子，但没了“传宗接代、多子多福”的观念束缚，人身安全和社会保障主要靠国家，生娃没剩多少现实功利作用，主要满足精神需求，那靠生育补贴、免费教育这些经济手段刺激生育的效果会更差。

人群总是正态分布，不差钱的情况下，特别不喜欢孩子的总是少数，特别喜欢孩子，想生一串葫芦娃的也是少数，多数人还是倾向于生一两个，平衡一下自己的工作生活和育儿上的投入。

所以我认为在不考虑经济因素的理想状态下，未来最发达国家的生育率大概率会在1.4-2之间波动。

但现实很残酷，人类远未迎来大同世界，不管欧美还是东亚，或是未来更多第三世界国家，严重老龄化会制约生产能力和有效需求，降低经济增速。

今天中国年轻穷人还很多，但认知升级限制了其生育意愿，这时出台鼓励生育的优惠政策，能把想生却不敢生的需求刺激出来。

而那些真正的中产和富人，已经不是18岁前学杂费全免或一次性补贴几万块钱就能刺激多生的。

刺激政策出台越晚，效果越差。

有人会说，不应该刺激穷人多生娃，冲着钱生，养而不教，培养出的不是人才，是人渣，反而增加社会负担，必须坚持优生优育。

拉倒吧，睁开眼看看全人类的趋势吧！

别扯什么“印度人口过多，人才不足”，再往后，连印度都会面临老龄化。

这次疫情期间，不少媒体炒作“越南出口超深圳”，感觉越南要把中国出口订单都抢走了。

过去20年，越南生育率一直低于2.1，现在也只有2.0，越南和我们的人种、文化、制度都非常相似。

韩国比日本晚15-20年，我们比韩国晚15-20年，越南比我们晚15-20年，越南未来会比印度更早面临“未富先老”的挑战。

既然是全人类都逃不掉的问题，我们就不用太过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更何况，人口总量少一点，人均资源占有量就多一点。

年轻人少一点，竞争也会少一点，没那么卷，生育率可能反而会提升。

东亚的总和生育率低得实在有点夸张，甚至能低于1.0，的确和社会竞争压力过大，教育投资过多，房价/物价过高，女性认知水平和经济地位大幅提升，但政治与社会地位并未同步提升都有关系。

其中卷得最厉害，年轻人压力最大的是韩国，所以生育率最低。

大陆之所以整体上看没那么寒碜，是因为还有很多三四五六线和农村青年，依然受传统观念影响，大量保持着生二孩的水平。

可仔细掰开看，北京、上海和东三省的总和生育率，早比韩国还低了……

如果房价/物价能控制得更合理，教育成本能大幅降低，对提高年轻人生育意愿的确会起到一定作用。

但也不太可能把生育率提高到2.1以上了。

08

很多人担心老龄化/少子化的负面影响，但换个角度看，这恰恰说明人类进入了有史以来最美好的时代。

漫长的古代社会，绝大多数人只谈得上生存，根本谈不上生活，更别说享受生活，能不饿死就谢天谢地了。

即使是皇帝，平均寿命还不到40岁。

从秦始皇到溥仪，300多个皇帝，活过80岁的才4个，活过70岁的才10个。

衣食不愁，有御医随时候诊的天子尚且如此，更别说屁民，绝大多数根本看不到第三代就挂了。

直到1949年，中国人均预期寿命也才35岁。

现在活到八九十岁稀松平常，我们这代以后活过百岁也不稀奇，我们有幸获得更长的生命周期，能享受更丰盛的生命体验。

少子化也一样。

成年人，特别是成年女性，在20-40岁这一段人生最重要的时间窗口，可以摆脱育儿束缚，追求自己的人生价值。

当然，我并非鼓励不婚不育，相反，我鼓励多生孩子。

作为动物，哺育后代，延续基因，本就是无比神奇、伟大、重要，且不可代替的生命体验。

作为老父亲，我自己在育儿过程中感受到很多快乐。

但我们这代人拥有列祖列宗不存在的生育选择权，这种自由，会带来更美好的生命体验。

我们追求的生命目标，不仅是吃饱穿暖活下去，更在于欣赏世间万物的绚丽多姿，享受喜怒哀乐的情爱悸动，挖掘自身存在的独特价值。

人活一世，早晚要死，无非是一场生命体验，还心有不甘的，就继续奋斗，已累觉不爱的，也可以躺平。

从宏观角度看，政府当然希望年轻人都起来奋斗，不要躺平，这样国家才有希望，民族才有未来。

但请记住，政府可以倡导自己的价值观，你依然有选择自己价值观的自由。

顺祝，早生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