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鸿兵：央行财政神仙打架，最后还是印钞放水百姓遭殃

原标题：宋鸿兵：央行财政神仙打架，最后还是印钞放水百姓遭殃

■ 文 | 宋鸿兵

最近央行和财政部双方出现了一些争议。两个部门在隔空打嘴仗。

央行认为中央财政政策不够积极，整顿地方债务不能一推了之，应该尽量避免财政风险的金融化。财政部则表示，真正防范风险是要求地方政府兜底，对不应该拯救的隐性债务提供担保。双方都据理力争互不相让。

为什么央行和财政部会爆发这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公开较量？

我们以前探讨过财政去杠杆和金融去杠杆的问题，结论是在中国目前的体制之下，其实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是很难清楚地分开的。说到底，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老板，就像公司内部一样，大老板决定所有一切。而底下这些人，不管你是财政的还是货币的，其实都是服务于共同的目标。这跟西方的制度不太一样。

西方的政府可以说是一种有限责任的政府，而中国是一种无限责任的政府。中国政府要对老百姓的一切负责，老百姓出了任何问题都会找政府。相对应的，既然政府要对老百姓的一切负责，那么反过来他对老百姓也就拥有更大的权力。

但西方政府就不是这样，他是一种有限责任制，只在自己的权限范围之内做事，政府跟老百姓之间有一个契约，超出契约范围之外的通通不管。无论是州政府，还是县政府，如果你破产了，联邦政府是不会为你地方政府去买单。这不是理论上的，现实中很多地方政府都破产过，甚至联邦政府也会因为财政预算没有经过国会通过而“停摆”。

所以它就会形成一种真正有效的财政制约。

但是这种事情在中国就不可能发生。你不能想象财政如果出现巨大的窟窿，或者哪个地方政府真的破产了，而中央政府会熟视无睹，这是不可能的。

由于你的财政和货币本质上分不了家，所以财政上出了问题，大家都知道最后是央行通过印钞票的方式来兜底。既然是这样，那地方政府又为什么要还债呢？所有地方政府的基本想法就是我拼命发债，事做成了升官发财，真出事了反正最后有人替我还。利益大风险小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呢？

这样财政方面就形不成有力的约束力量。没有真正的破产的威胁，就形不成对财政严肃性的传统。欧洲有这个传统，为什么呢？

比如意大利、德国，在中世纪时他们形成的是城邦国家或者叫城市共和国，他们要为自己所有的财政政策负完全责任。他如果破产就真的是破产了，以后再去融资是融不到的。因为在他之上没有一个更强有力的中央政府。

我们会看到在现代金融的发源地，像意大利北部，包括佛罗伦萨的这些地方，他能够形成有效的财政制约，就是因为每个地方政府要为自己的全部行为负责，没有一个更高级的中央政府能够替他包办一切。这种金融制度和它背后的政治形式，决定了这样一种基本的态势。

在西方，正是由于没有强大的中央政府，地方政府之间必须要激烈的竞争，所以才能够形成财政制约，“信用”这套自我约束力量才能发展起来，才能有效的发债。

全世界的情况其实都一样，凡是中央政权一统天下非常强大的地方，金融都很难真正发展的好，很难做到大家很守信用。无论是奥斯曼帝国，还是后来的俄罗斯、法国、德国，包括东方这些国家，他们为什么不能够形成现代金融的很多有效的体制呢？

在我看来，需要从他们的政治文化中去找原因。在金融市场中，不光是债券市场，还包括股票市场和其他多类似的市场，在它真正的发源地，政治机制或者叫政治基因，显而易见跟中央集权国家是很不一样的。

但是由于我们在学习西方金融制度的时候，往往采取的是拿来主义，不去分析内在的政治基因和文化基因。所以把这套东西搬过来，文字上稍微改一改就直接用，这就一定会产生水土不服的问题。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研究金融，在研究经济问题的时候，一定不能够忽略政治和文化的背景。如果忽略这些背景，你套用他们的理论框架去解释中国，会发现很多事情是解释不通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政治和文化的基因，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现在出现的央行和财政部的争议，在我看来主要原因就是由于去杠杆的压力太大，在中国这么高的负债情况之下，必然会出现坏账问题，必然会造成损失。这一次跟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这次如果真的下决心要去杠杆，就一定会出现违约率上升和坏账率上升的后果。

这种损失出现之后，就会产生一个谁来承担责任的问题？是财政承担责任？还是金融承担责任？双方各执一词。

财政部说，我这边把地方政府债压下去了，然后地方融资平台也管住了，没我什么事了。但央行和央行主管下的金融体系就不干了，因为这等于是把你这边的损失，间接转到了金融体系内。由于我这边是通过金融手段，通过印钞票或者其他手段，来吸纳你这边的损失，那么我的坏账率就会提高，最后问题是体现在金融体系内。

如果是现在财政部的这种搞法，最后金融体系的坏账率必然会上升，那最后板子就会打在央行的屁股上。

而按照央行的说法，是很多地方政府不负责任，这是你财政的事，应该由财政去管这些人，让他们对自己负责。那么地方政府如果违约或者出现重大的财务问题，那就不是我金融行业的问题，而是你财政部的问题，板子就会打到你头上。

财政认为我已经管好了没有责任了，而央行认为金融体系在替你财政背这个黑锅，如果最后板子打到我的头上，那我太冤了，因为这不是我真正的责任之所在。所以我们现在看到双方会出现这种争议。

从根本上来说，这是在巨大的债务压力之下，强行推动去杠杆所必然造成的一种现象。

其实我在我看来，这种争议没有什么太大意义，因为在中国，财政也好，金融也好，其实谁也说了不算，大家都是在一起做事。

那么这轮博弈最后结果会怎样？到底谁来承担责任？

我认为如果出现大量的坏账，唯一的化解方式，只能是金融手段，只能是货币化，没有更好的方式。因为在如今的政治局面之下，是不可能真的出现地方政府债违约的。那会让地方政府面子上特别下不来。不过如果还是用货币手段来化解的话，那么是很难培养起地方政府要自己承担责任的意识的。

印钞票的结果是什么？通货膨胀，房价上涨，如果控制不好节奏，很有可能延续过去的老路。

总结一下，现在双方出现这种争议的本质原因，并不是真的在讨论理论问题，而是预感到了推行去杠杆必然会带来一系列问题，或者以坏账违约率上升的方式暴露出来，或者以地方政府出现重大财务问题的方式暴露出来。

现在双方争的是不想让问题爆发在自己主管的领域，都想把责任推给对方，所以才打嘴仗。但无论最后以何种方式爆发问题，最后都只能以印钞票的货币手段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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