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减少、AI替代、信息茧房：在上升通道关闭的年代，我们如何

  我们被困在了一个奇怪的夹缝时代：数字技术实现了无限可能，但现实的焦虑却无处不在；我们前所未有地“连接”，却前所未有地孤独。门店空置，意义感流失，算法推荐的同质化内容让我们深陷信息茧房……当AI连造梦都能批量生产，我们不禁要问：在这样一个“线下荒芜，线上疯长”的时代，我们如何自救？答案，或许就藏在被我们误解了三千年的一个汉字里。

  文：李尚谋

  我们正身处一个充满结构性矛盾的时代，百年大变局前所未有。

  数字经济承诺了无限可能，但实物资产缩水的焦虑无处不在；全球连接前所未有，但个体深陷信息茧房，人口减少人口结构的变化与结构性困境，让上升通道似乎越来越窄，失业以及被AI取代似乎成为常态。

  物质的丰盛与精神的荒芜并存，线下的真实社交不断让位于线上浅层的、算法驱动的互动。这种“线下的荒芜”，不仅是商业空间的空置，门店的衰败感，更是意义感、归属感和存在感的普遍失落。

  线下的荒芜，催生了线上的野蛮生长。当Sora、即梦等这样的AI都能批量制造视觉幻梦，霸总短剧扑面而来，我们不禁要问：作为人，我们不可替代的价值究竟是什么？生而为人何为正确？

  当外在的确定性逐渐瓦解，向内构建坚实的价值内核，便成为个人与组织唯一的出路。品牌的竞争，也因此从功能的竞争、流量的竞争，彻底升维为“精神主体性”的竞争，精神商业正在且不可避免的到来。

  而指导我们打赢这场“精神之战”的智慧，并非遥远的舶来品，它早已深植于我们的文化基因中，消费文化的堕落美好必须要东方哲学来拯救——那就是经汪致正先生训诂还原的、充满理性精神与行动力量的“德”字哲学。但这并非我们惯常理解的、被窄化为道德说教的“德”。

  经由汪致正先生的训诂考据，我们得以重返“德”的本源，发现它是一套关于认知、行动与价值创造的完整行动哲学，甚至是整个现代综合认知体系，更是我们在数字洪流中“确认自我存在”的精神罗盘。

  正本清源：

  “德”的千年误读与被遗忘的认知体系

  “德”绝非陈腐的道德说教。汪致正先生通过对甲骨文、金文的系统性考据，为我们揭示了一个震撼的真相：

  商代“德”字，强调“看清方向，认识结果”，是最朴素的认知方法与战略洞察。

  周代加入“心”符，标志着一次认知飞跃，从“看见”升级为“用心思考”的理性思辨能力（德性认识-理性认识）。

  春秋战国时期道家提炼的“德”，则是“理性认识道，并循道而行所获得的成果”。

  这是一个清晰的逻辑链，以及文化文明实践过程的认识认知体系发展过程：认知（看清方向）→思辨（用心思考）→行动（循道而行）→成果（德业）。

  这一训诂成果，让我们得以重新审视中国思想史中几个关键枢纽：

  周公“德治”的真义：《尚书》中反复强调的“德”，如“明德慎罚”、“敬德保民”，若仅理解为道德伦理，根本无法支撑起一套治国方略，不可能只是“道德好”就能治理国家。结合汪注，“德治”的本质是以理性认识（明德）洞察社会运行规律（道），并据此审慎地建立制度、推行政策（慎罚）。这正是一种古老的、基于理性认知的治理哲学，其内涵远大于后世的道德化解读。

  张载“德性之知”的呼应：北宋大儒张载将知识分为“德性之知”与“闻见之知”。他指出“德性所知，不萌于见闻”，强调有一种超越感官经验的、对本原的洞见。这与汪致正先生所揭示的“德”之理性认识——那种需要“用心思考”以把握规律（道）的高级认知活动——一脉相承。“德性之知”并非反智的神秘主义，而是对“德”之认知维度在哲学上的深化与确认。

  对比传统解读，尤其是在《道德经》第23章，讲德和道的关系，汪致正先生认为是德和道的关系最为重要的一章：

  任继愈先生在《老子绎读》的本章中，将“德”译为“德也愿意得到他”，偏向于一种道德化的、拟人化的理解。

  陈鼓应先生在《老子注译及评价》的第23章中，译为“道会得到他”、“道也会抛弃他”，强调了“道”的主体性，但“德”的能动性仍未凸显。

  而汪致正先生的创见在于，将“德”确立为人自身所具有的、一套主动的认知与实践方法。它包含了儒家所倡导的社会规范与道德品格，但将其视为这套理性认知方法在社会伦理领域应用的“优秀成果”之一，而非其全部内涵。

  也就是这里必须做一个关键的澄清：《汪注老子》的“德”，并非排斥儒家所倡导的社会规范与道德伦理，而是将其包含在一个更宏大、更根本的哲学框架之内。

  因此，“德”的本质，是“循道而行，所得之成果”。“德”是一套完整的战略哲学，是完整的认识论实践论：它教你如何洞察本质（悟道），如何坚决行动（蓄德），如何将内在认知转化为外在成果（形物），并最终引领趋势（成势）。

  时代解药：

  用“德”的智慧，对治数字时代的三大品牌顽疾

  在充满不确定性的环境中，源自西方市场经济体系的旧有的品牌理论常常失灵，追求高质量发展如何实现？“德”字哲学的价值，在于它精准地回应了当下最棘手的挑战：

  1.应对“流量陷阱”：从“抢夺注意力”到“赢得确认感”

  传统的定位与营销理论，核心是“抢占用户心智”，这本质上是一种资源消耗战。而在意义稀缺的时代，用户渴望的不是被占领，而是“被确认”——确认自己的品味、价值观和存在。结合适当关照自己的个人主义的角度，更需要这个品牌是在“道”上，“执大象天下往”而不仅仅是在迎合与占有“用户心智”。

  一个具备“德”的品牌，其构建过程本身就是与用户共谋一场“存在的确认”。它通过理性的洞察（格道）提供真正解决问题的产品，通过真诚的实践（德行）积累信任，最终让用户通过使用这个品牌，确认了自己是一个有眼光、有品位、有态度的人。这种深度精神联结，是任何流量算法都无法轻易剥夺的。

  2.应对“价值空心化”：从“贩卖故事”到“成为答案”

  许多品牌困于“讲故事”，流于浮华和形式，但故事若没有坚实的价值内核，便是空中楼阁。“德”要求品牌必须回到最基础的层面——你的产品与服务，是否体现了你对行业规律（道）的深刻理解与尊重？“做正确的事”！

  胖东来的“人本服务”、华为的“长期研发”，感动人的美好商业都不是营销话术，而是它们“理性认识道”后的自然行动。它们的品牌IP之所以坚固，是因为它们用整个组织的行为在诠释什么是“德”，它们本身就成了在浮躁时代里“如何正确做事”的哲学答案。

  3.应对“社群松散化”：从“聚集流量”到“凝聚共识”

  “机会来了”，不是指风口，而是指志同道合的一群人“理性共识”的达成。当一群人因为共同的认知方法、价值追求（同于德者）而聚集时，这种连接是牢固的，社群商业不可否认是当下以及未来很长一个阶段的主要形式，任何一个努力有品质的产品或者服务都可以做自己的小而美的社群商业。品牌IP的最高形态，正是这样一个精神共同体。

  它超越了“买与卖”的关系，成为了一个基于共同认可的“德性之知”“德性认识”而构建的社群。要想让别人买，就是自己不要卖，你要让给别人来选择，选择你的爱与热爱，你真的爱与真的热爱，分享你的爱与热爱。在这里，商业秩序被温柔地颠覆。它始于内容，成于共识，终于一种无需言说的信任。人们因价值观念聚拢，因情感共鸣而停留。产品，不过是这场“精神共谋”后，水到渠成的信物。

  归属感先行，商业是后来的事；信任满满，流量只是附属品。无商业是真商业，确认彼此的存在价值，流量和信任完美融合。这恰恰能治愈“线下荒芜”所带来的人际疏离，一切销售与合作丝滑、高级的自然而然。

  知行路径：从悟道到成势

  在展开具体的行动路径前，我们需要先登上“知无山”，说说我原创的“知无山上”，就有了“山上四步”品牌IP建设模型，共鸣共识应有的格局与视野。“山上”是高度、格局、境界、远见、开阔等等的综合。“知无”则是中国文化的深邃意境：无知，是知道自己无知而孜孜以求；知无，是洞悉一切皆为过程一切皆有可能而能从容向前。

  知无山，是每个人内心的哲学之山，是奋斗者心中那片大风吹不动的疆域与江山，是你前行路上内心那座大风吹不动的山。心有锦绣，可筑山河。我们追求的，正是这山上的开阔丰茂、井然有序，是那“竟然还有一大片天空”的豁然开朗，是海阔天空的柳暗花明。此之谓“知无山上井德然”。

  在此心境下，让我们将“知无山上”模型与“德”字哲学融合，形成一套生动、明确且深刻的品牌IP建设行动路径：

  第一步：扎根传统，格物悟道——用“实事求是”穿越迷雾。

  品牌IP的起点，不是设计LOGO，而是进行深度的“理性认识”。深入你的行业，像科学家一样研究其本质规律；潜入你的用户内心，理解他们未被言明的渴望与痛苦。而更大的文化基础以及优秀传统文化的源远流长是根本，这是“看清方向”，是更大范围的“母体”共鸣，为品牌打下最坚实的认知地基。

  第二步：回应当下，蓄德耕耘——用“知行合一”对抗浮躁。

  当下的焦虑浮躁如何应对？答案是什么？我们将洞察转化为日复一日的坚守。无论是产品迭代、服务升级还是内容创造，都是一个“蓄德”的过程。这意味着你可能要拒绝短期的流量诱惑，耐住寂寞，只为把认准的“对的事”做到极致。你的每一分耕耘，都在为品牌IP注入不可复制的精神能量。

  第三步：重新定义，形物于世——用“理性创造”彰显存在。

  你积蓄的“德”，终将外化为一个独特的“物”。它可能是一个有灵魂的产品，一套有温度的服务体系，或一个极具辨识度的内容宇宙。这是一个创新创意的过程，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是一个“啊哈”时刻，是科技化和艺术化的过程，它物化了你的价值观，让你的品牌从一个抽象的概念，变成了一个可感知、可触摸、可交互的“精神实体”。精神商业的核心就在这里。

  第四步：讲好故事，势成归来——用“民胞物与”引领趋势。

  伟大的品牌IP从不独善其身。它要主动将自身价值融入更广阔的共同体福祉中，通过赋能用户、贡献行业、关切社会来“引领趋势”“共同富裕”。重视并且挖掘叙事价值，重视“人民性”，你的品牌故事，就是这场从“小我”到“大我”“无我”的英雄之旅，它因此能激发最广泛的深度共鸣。

  此四步，不仅是品牌建设的方法，更是在当下全球思想激荡中，构建“新共识”的微缩实验。当东西方在经济模式、社会哲学上显现差异甚至分歧时，“德”字体系提供了一种超越零和博弈的思维框架：它不追求一种观念对另一种的征服，认真面对每种主义与哲学的存在基础与价值，尊重价值观多元化，同时强调通过“理性的认知（格道）”去发现彼此共同的底层逻辑（大道），通过“真诚的实践（蓄德）”来建立信任，最终形成既能尊重多元、又能协同行动的“命运共同体”。从“一带一路”的“共商共建共享”，到品牌与用户之间深度认同的社群，其底层逻辑，皆是此“德”之共识。

  从品牌IP到文明生态，一场精神的复归

  这里必须指出，我们所倡导的“德”之理性，与西方启蒙运动以来的理性主义有所不同。后者更强调抽象的逻辑形式、工具计算和绝对的“绝对理性”，有时会陷入“理性万能”的僭越。而“德”之理性，是嵌入在具体情境中的综合认知能力与实践智慧，它内含了“知无”的谦逊，强调认知的动态性、与情感的协调性以及与价值的统一性（即真、善、美的贯通）。它不鼓励偏听偏信、非黑即白的“上头”，而是倡导一种审慎、清明、圆融的思维方式，这甚至也应该能够弥合减少网上的各种分裂与对立，追求向上向善的理解、融合与共识。

  这种理性的缺失，正是当下许多网络争议与内部矛盾的深层根源。从某些热点事件引发的舆论撕裂，到日常中因信息不全而轻易站队、情绪化攻击的现象，表面看是立场或品德问题，深层看往往是“德”之认知理性的缺位——我们缺乏“看清方向”的耐心和“用心思考”的自觉。因此，骂人“缺德”，在现代语境下，不仅是指责其品德有亏，更是在批评其丧失了作为现代人应有的理性认知与审慎判断能力。

  外在的困境越是显而易见，向内构建主体的需求就越是迫切。“德”字哲学指导下的品牌IP建设，其终极目的不仅仅是让你在混乱中依靠“正确力量与智慧”生存下来，而是让你通过持续的、理性的、有价值的创造，成为他人可以依赖的“确定性”本身。

  当越来越多的个人与品牌，选择以“德”为核，脚踏实地，以内容共鸣灵魂，做好内容理性创造，我们不仅能治愈线下的荒芜，各种聚在一起读书明智载歌载舞，更能在此基础上，推进一种超越纯物质交易的“精神商业”。在这种商业文明中，交易是共识的副产品，品牌是意义、价值观的精神共同体，而商业活动本身，成为滋养人心、构建信任、创造美善的社会实践。

  数字经济时代，实物资产会波动，人口红利会消退，但基于“德”所构建的品牌IP——这种凝聚了理性认知、真诚实践与利他价值的“精神资产”——将成为最坚固的护城河。我们不仅能治愈线下的荒芜，更将共同开拓一片精神与物质共同丰盈的文明新土壤。

  从甲骨文到数字文明，一场跨越千万年的智慧长河，在此刻与我们相遇。这不仅是优秀传统文化的魅力彰显，更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深厚底气。我们正站在一个“大德”周期的起点，从文化的自觉，迈向文明的引领。

  让我们接过这穿越时空的火炬，让“德”成为这个时代最坚实的确定性，成为你我品牌与生命中最深邃、最不可磨灭的底色。在这纷乱的世界中，这条基于“德”字哲学的路径，就是我们寻找的光明。重塑认知，即刻行动！